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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要点
1、近来市场对债券杠杆讨论较多，债券加杠杆普遍，但杠杆摸底也引发了投资者对杠杆监管的担忧。本文旨在探讨目前债市杠杆的来源，考察银行间市场整体杠杆水平和主要参与者的杠杆水平，并分析潜在的风险点。
通常债市杠杆来源于场外产品分级和场内债券回购两个方面，其中场外产品杠杆主要是受到监管规定的限制，参考的法规以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针对证券期货经营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八条底线为主。5月据新闻媒体报道，修改稿将固定收益、非标类资管计划杠杆上限10倍下调为3倍，并且停止新发分级型理财产品。
2、计算场内杠杆应该用资产规模除以自有资金规模，因此杠杆计算理想公式应是债券托管量/（债券托管量-待购回债券余额）。
我们发现银行间整体杠杆率不高，围绕110%波动，但每月杠杆率变动较大，呈现锯齿型变化，即每个季度末杠杆率绝对水平都处于相对较高水平。变化趋势方面，14-15年间银行间杠杆率呈上升趋势，主要是因为两年债券牛市，银行间资金成本也相对较低，机构加大杠杆操作享受套息收益。16年以来债市波动加剧，叠加对杠杆监管的担忧，银行间整体杠杆有所下行；此外交易所资金价格相对更优优势，因此可能将银行间杠杆转移到交易所杠杆。
3、考虑到不同机构的资金融出和资金融入量，我们修正机构杠杆率计算公式为：机构杠杆率=债券托管量/（债券托管量+待返售债券余额-待购回债券余额）
商业银行杠杆率水平不高，而且商业银行托管量占比很大，所以使得银行间市场整体杠杆率不高。其中商业银行中农商行和城商行的杠杆相对较高，16年5月底分别达到130%和110%左右。
所有机构中，券商自营投资最为灵活，实际杠杆水平也最高，今年一季度以来，券商自营杠杆已明显降低，从3月底8.7倍降至5月底4.0倍。
广义基金整体杠杆水平不高，但其中银行理财杠杆波动较大。15年6月银行理财杠杆由3月底1.7倍降至4月底1.1倍，5月略反弹至1.2倍。债券基金杠杆于14年年中达到最高值1.5倍左右，此后处于下行通道中，目前约1.2倍左右。
4、局部高杠杆环境，其实面临了很大的风险，主要是杠杆操作的信用风险不大、资金成本稳定且低、套息空间稳定、不会产生资本利得亏损等前提条件发生变化。
今年中铁物资宣布债券暂停交易、东北特钢违约等风险事件频发，产品踩雷导致相关产品面临很大的赎回压力，信用风险导致的流动性负面冲击很大，短期内使得杠杆被动上升。
展望未来，我们认为即使短期内避险情绪等使得短期债市做多情绪浓厚，但长期来看，资金面的波动仍不容小觑、信用环境趋弱、债市杠杆监管担忧加大、利率债供给压力、理财增速放缓等都将制约债券市场走牛。尤其是信用风险加大，产品踩雷概率上升，需警惕债市局部高杠杆下流动性冲击形成的负面冲击。
一、债市杠杆的两个来源：场外产品分级和场内债券回购
近来市场对债券杠杆讨论较多，确实在14-15年债券牛市期间，债券回购活跃，债券加杠杆普遍，收益率曲线也不断下行。但另一方面，监管层年初进行债市杠杆摸底也引发了投资者对杠杆监管的担忧，如果监管层严查杠杆无疑会对债市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本文旨在探讨目前债市杠杆的来源，考察银行间市场整体杠杆水平和主要参与者的杠杆水平，并分析潜在的风险点。
通常债市杠杆来源于场外产品分级和场内债券回购两个方面，其中场内债券回购较为常见，也是债券市场交投特色之一。债券回购是指债券持有人通过持有的债券A在市场上进行融资，再将融到的资金投资债券B。杠杆收益来源于套息空间和资本利得，因此只要投资债券B的收益大于融资的成本，那么进行债券回购对投资者而言就是有利可图的，投资者也有动力进一步用债券B进行回购融资。值得注意的是，债券回购也面临了两个问题：（1）债券回购有倍数限制，即在上面的案例中，用债券A进行回购融资获得资金量小于债券A的面值，通常交易所公布折扣系数绝大部分小于1，银行间参与者会按照中债估值线下一对一协商，因此投资者能够放大的杠杆空间是受到折扣系数和标准券使用比例等限制。（2）债券回购放大了投资者的风险敞口，即相同的本金可以撬动了N倍的投资，此情况在单边牛市且资金成本保持很低时能够实现很高的收益率，但如果收益率上行或者资金成本波动很大时，杠杆投资的资本利得亏损，甚至连基本的套息空间都不存在，债券回购反而放大了投资者亏损程度。
场外产品分级是指通过结构化产品设计，将产品分层为优先劣后层，劣后层首先承受损失，因此优先层有劣后层保护。场外产品杠杆主要是受到监管规定的限制，参考的法规以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针对证券期货经营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八条底线为主。15年3月八条底线细则出台，细则规定了分级资产管理计划的杠杆倍数不得超过10倍，15年8月将产品按照权益类、固收类、非标类和混合类进行资管类别划分（划分标准为资管计划在该领域的资产占比超过80%），并且针对不同类别调整不同的杠杆上限，其中固定收益类和非标类则仍然维持最高10倍杠杆倍数不变。而今年5月据新闻媒体报道，八条底线征求意见稿或修改稿或将出台，修改稿下调了各个产品的杠杆上限，其中固定收益、非标类资管计划杠杆上限下调为3倍，并且银监会近期向所有发过分级型理财产品的银行进行窗口指导，要求其停止新发分级型理财产品。
根据我们与市场人士交流，14年和15年初市场上确实存在为数不少10倍杠杆的分级产品，但随着市场波动加剧以及监管趋严，高杠杆倍数的分级产品越来越少，目前分级产品杠杆大多处于3-4倍间。其实从一般运作流程就可以理解现在分级产品减少的原因，通常情况下券商等机构利用自有资金或者寻找私募等机构投资劣后端，有了劣后端之后再去找银行理财对接优先级资金。而随着市场波动加剧以及自有资金有限，能够对接劣后端的资金规模有限，进而导致分级产品总体规模下滑，但不排除目前仍存续少量较早成立的高杠杆分级产品。
受制于交易所待购回债券余额等数据可得性较差，本文仅以银行间债券市场为例，说明目前债券市场杠杆的绝对水平、近期变化趋势和未来关注点。
二、银行间整体杠杆率不高，16年以来有所降低
计算场内杠杆应该用资产规模除以自有资金规模，因此杠杆计算理想公式应是债券托管量/（债券托管量-待购回债券余额）。债券托管量反应了资产规模，待购回债券余额是投资者负债融资买入到的债券规模，（债券托管量-待购回债券余额）即为原始投入规模。
场内杠杆=债券托管量/（债券托管量-待购回债券余额）
银行间债券市场有两个托管场所，分别为中债登和上清所，二者托管债券品种有所差异。中债登托管国债、政金债、铁道债、企业债和部分发行时间较早的中期票据，上清所托管中期票据、定向工具和短融等协会品种及同业存单。
中债登会每月公布待购回债券余额和债券托管量，而上清所仅公布债券托管量。截至16年5月底，中债登托管量达38.61万亿元，上清所托管12.35万亿元，银行间债券总托管量接近51万亿元。由于中债登托管量是银行间市场的主要市场，而上清所待购回债券余额缺失，因此我们将用中债登杠杆数据近似代替银行间市场整体杠杆水平。
我们发现银行间整体杠杆率不高，围绕110%波动，但每月杠杆率变动较大，呈现锯齿型变化，即每个季度末杠杆率绝对水平都处于相对较高水平。变化趋势方面，14-15年间银行间杠杆率呈上升趋势，主要是因为两年债券牛市，银行间资金成本也相对较低，机构加大杠杆操作享受套息收益。16年以来债市波动加剧，叠加对杠杆监管的担忧，银行间整体杠杆有所下行；此外交易所资金价格相对更优优势，因此可能将银行间杠杆转移到交易所杠杆。
三、券商自营杠杆最高，农商行、城商行、银行理财和公募基金杠杆较高
在上一部分计算整体市场杠杆率时，我们考虑到了债券回购起到的融资放大杠杆的作用。与债券回购业务相对应的是买入返售业务，即买入返售业务是将资金融出。由于对整个市场而言，融出资金量和融入资金量相等，某一时点全市场的待购回债券余额和待返售债券余额相等，所以在计算全市场杠杆水平可以仅考虑待购回债券余额。
但对每个机构而言，其资金融入量不等于资金融出量，因此计算银行间主要机构杠杆水平时，必须要考虑到不同机构的资金融出和资金融入量。我们修正上部分全市场杠杆计算公式，得到机构杠杆率计算公式如下：
机构杠杆率=债券托管量/（债券托管量+待返售债券余额-待购回债券余额）
上面计算公式分母中待返售债券余额是机构资金融出量，（债券托管量+待返售债券余额）是公司债券资产和现金资产的合计值。分子未考虑待返售债券余额是因为，本文主要考虑债券杠杆，而不是机构全部资产的杠杆倍数。经过计算，16年5月底主要机构在中债登债券托管量和其杠杆水平如下所示。
（一）商业银行中农商行和城商行杠杆较高，近期有所降低
我们看到，商业银行杠杆率水平不高，而且商业银行托管量占比很大，所以使得银行间市场整体杠杆率不高。商业银行杠杆水平不高主要是因为其中规模占比最大的全国性商业银行杠杆率较低，全国性商业银行杠杆率较低的原因如下：
（1）商业银行中全国性商业银行债券规模很大，大体量的杠杆操作难度很大，如果面临不利环境，降杠杆难度很大，也会对市场造成很大的负面冲击；
（2）全国性商业银行出于业绩考核考虑，如果第一年通过杠杆操作做大业绩，无疑会对第二年业绩考核产生很大的压力；
（3）根据我们的了解，去年下半年以来，为了给地方政府置换债务腾挪空间，很多大行不断抛售信用债，也会降低杠杆水平。
与此同时，我们也关注到商业银行中农商行和城商行的杠杆相对较高，16年5月底分别达到130%和110%左右。近年来随着经济增速中枢下行，信贷资产资质趋弱，而且利率市场化不断推进，息差空间也越来越收窄，此外前期高收益率产品，如非标产品等也逐渐到期，农商行和城商行的资产配置压力很大。14-15年债券牛市激发着农商行和城商行不断进军债券投资，主要是得益于揽存和发行理财的能力很强，农村等欠发达地区居民投资品种很有限，农商行和城商行的理财收益率也相对高于其他大行，因此能够吸收大量理财，成为推动近年债市收益率不断下行的中坚力量。高成本的负债端必须要高收益资产端相匹配，城商行和农商行在债券投资时只有通过加大杠杆、拉长久期和下沉信用资质等方法增厚收益，因此使得二者债券投资杠杆处于较高水平，16年5月底分别达到130%和110%左右。
15年以前农商行和城商行债券投资杠杆水平较为接近，而15年以来农商行杠杆持续高于城商行，我们认为主要是因为城商行公司治理和风控不断完善，主动控制了杠杆水平。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15年下半年以来每个季度末农商行和城商行的杠杆水平都会处于阶段性低点，与商业银行整体杠杆季末杠杆变大的表现相反。15年股灾以来，农商行和城商行不断加大债券投资力度，债券托管量不断上升，而且债市波动加剧、投资难度加大使得投资进度放缓，进而使得杠杆率呈现季末走低特点。
（二）券商自营杠杆最高，围绕5倍宽幅波动，今年一季度以来大幅降杠杆
券商杠杆限制较松，质押式回购监管限制使得买断式回购大幅增长。目前券商进行杠杆投资主要受到两个政策约束，一是上交所规定投资者回购放大倍数不得超过5倍（计算口径和本文或有差异），二是证券公司债券回购资金余额不能超过实收资本金的80%，实际操作中更多默认为质押式回购。整体来看，券商杠杆限制较松，虽然受到券商资本金限制质押式回购空间，但很多券商通过银行间买断式回购进行规避，从而使得买断式回购大幅增长。
所有机构中，券商自营投资最为灵活，实际杠杆水平也最高。券商自营追求绝对收益，因此有很大的动力追求绝对高收益，杠杆策略也就普遍得到运用。由于券商自营整体债券投资规模不大，16年5月底债券托管量仅3197亿元，占中债登口径银行间托管量0.8%，债券回购细微变化将会导致杠杆水平的宽幅波动。
今年一季度以来，券商自营杠杆已明显降低。今年以来债市波动加剧，表现为长端收益率下行空间有限、资金面波动加剧以及信用风险事件频发，券商自营追求高收益而不断下沉主体信用资质和高杠杆的策略使得券商收益波动很大。今年一季度以来，券商自营杠杆已有明显降低，从3月底8.7倍降至5月底4.0倍。
（三）广义基金整体杠杆适中，其中银行理财和公募基金杠杆较高
目前市场对银行理财杠杆较为担忧，15年底银行理财账面金额23.5万亿元，其中债券资产配置比例29.49%，则银行理财中债券资产规模高达6.9万亿。而理财配置非标资产中收/受益权高达1万亿（收/受益权指交易双方通过订立合同，享受基础资产经过管理或者处理后的收/受益权利），此部分主要由进入债券市场的银行委外构成。15年底广义基金中银行理财约4800亿元，16年5月底快速增长至约7000亿元，也与收/受益权规模相匹配。
经过测算，广义基金整体杠杆水平不高，但其中银行理财杠杆波动较大。15年6月银行理财达到近两年来最高点3.5倍，然后迅速下降；16年一季度以来呈现下降趋势，由3月底1.7倍降至4月底1.1倍，5月略反弹至1.2倍。
广义基金中公募基金数据披露较为透明，为了统计方便，我们用总资产/净资产作为基金杠杆的代表。经过简单测算，债券基金杠杆于14年年中达到最高值1.5倍左右，此后处于下行通道中，目前约1.2倍左右。公募基金有较为明确的杠杆监管限制，14年证监会发布的《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运作管理办法》规定基金总资产超过基金净资产的百分之一百四十。根据我们的了解，今年8月将严格执行1.4倍杠杆限制，目前仍存在部分基金杠杆超过1.4倍。16年3月底，仍有22%的债券基金杠杆率超过1.4倍限制，多数处于1.4-1.6倍之间，极少数基金杠杆大于2倍。
四、债市局部高杠杆下的潜在风险
根据上文的分析，目前银行间整体杠杆水平不高，但农商行、城商行、银行理财和公募基金等杠杆相对较高，且券商自营仍处于4倍左右很高水平。如果在考虑到本文第一部分介绍的场外产品分层设计产生的场外杠杆，银行间局部杠杆水平会更高。这种局部高杠杆环境，其实面临了很大的风险，这点我们可以从杠杆操作的前提条件中得到启示。
（1）杠杆操作的前提一是信用风险不大，但近一两年信用风险事件频发，产能过剩行业企业经营承压，债市违约黑天鹅也很难预测，导致投资者对信用风险的担忧不断加剧。很多情况下，即使企业没有违约，但这种信用风险担忧也会使得个券估值承压，导致投资账面浮亏。
（2）前提二是资金成本稳定，且能保持套息收益稳定。15年的债券牛市伴随着资金成本很低，因此即使信用债收益率不断下行，但套息空间仍然存在且很稳定。但今年以来，无论是季末因素、MPA监管考核还是人民币贬值压力加大对外汇占款的负面冲击，都使得资金面波动加剧。另一面，经过14-15年债券牛市，信用债收益率已经处于很低的水平。套息空间不断压缩，且不再稳定。
今年信用风险导致的流动性负面冲击很大，短期内使得杠杆被动上升。今年中铁物资宣布债券暂停交易，东北特钢违约等风险事件对债券市场产生了很大的冲击。产品踩雷导致相关产品面临很大的赎回压力，投资机构只能抛售流动性好的利率债或者是接受度较高的信用债，从而使得短期内债券市场抛盘很大，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恐慌情绪。当投资机构抛售时，实际上使得短期内产品杠杆被动上升。假设一个简单案例，某产品投资者投入本金10亿，产品经济加杠杆使得全部资产规模达到14亿元，此时杠杆率为1.40倍。但当某投资者要求赎回1亿元时，届时全部资产变为13亿元，本金降低为9亿元，产品杠杆反而由1.40倍升至1.44倍。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考虑到在抛售过程中产生的亏损，实际杠杆上升幅度应该更大。
展望未来，我们认为即使短期内避险情绪等使得短期债市做多情绪浓厚，但长期来看，资金面的波动仍不容小觑、信用环境趋弱、债市杠杆监管担忧加大、利率债供给压力、理财增速放缓等都将制约债券市场走牛。尤其是信用风险加大，产品踩雷概率上升，需警惕债市局部高杠杆下流动性冲击形成的负面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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